因长期储酒,酒窖的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酒香。

    安瑾不再敲打面前密不透风的木门,她竖起耳朵留意着四下的动静,连月光从窗户流淌进来的声响都不敢错过。

    莫非刚才是错觉?乘着天窗透来的光亮,安瑾缓步往台阶下走。

    夜本就静,当一切都笼在黑暗中,更是不自让人寒栗。安瑾提着一口气,蹑手蹑脚地前进,眼看台阶要走到尽头,也未有异样,紧绷的心弦才松了几分。

    走完最后一个台阶,安瑾还没来得及把目光从脚边移开,就有人迎面扑倒了她。

    一声惊呼划破黑夜,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未待安瑾反应,一股温润的湿气覆在她的唇间,带着比空气里更浓郁的酒味。

    安瑾被眼前之人死死压在台阶上,而唇间的柔软亦是源于他。她的脑中一片空白,下意识地拼命挣扎,双手却被轻易掌控。

    瞬时安瑾认出了此人。她刚欲开口,对方却攻势更胜,舌尖缱绻止了她的话语。

    不可能,傅怀不可能如此。

    安瑾的抗拒更甚,那件梨花白轻纱裳亦乱得袒露了肩头。

    台阶一节节硌在安瑾身后,被施压之际,犹要把她切成一段段。黑暗中,安瑾陷入无奈与绝望,呜咽着说了一个“疼”字。

    傅怀像是被唤回了神智,他的眼扫过安瑾白皙无瑕的肩,立刻止了动作,一步退到侧边,口中念着,“你不是她……”

    这句“你不是她”,显然是把安瑾当成了画中他思念的亡故女子。

    一股无名之火在安瑾心中燃起,她站直身子,抬手一记耳光甩在傅怀脸上。

    眼前的傅怀穿着浅色,半个身子靠着置酒的木架,他不再是平日里的矜贵模样,取而代之的是脆弱无力。

    安瑾扯了扯衣衫,盯着傅怀看了半晌,似才敢确认他就是明王。

    而这一记耳光,犹如往傅怀头上浇了一盆冷水,让他彻底酒醒。从友人拜访,到安瑾翻画,入夜后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提醒着他,她已经走了。

    迷醉间,傅怀看见月光下的人儿,不禁恍惚,相似的步态让他错把安瑾认成了春黎。可春黎为承言挡过暗器,她的肩上是留了疤的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傅怀道。

    安瑾的脑中混沌,傅怀的话字字诛心。两人本是夫妻,头一回肢体接触竟是因为傅怀认错了人。而此句道歉更是在告诉安瑾,傅怀自认刚才的行为师出无名,是不该的。

    安瑾轻笑一声,抬手擦了擦嘴,“王爷?呵,不过如此。”

    不过片刻之前,在兰院之中,傅怀还说安瑾是明媒正娶的明王妃,劝她安心待在府上。安瑾还以为明王府终究算是家了。转身间,傅怀还是如往常一般,不想与安瑾有分毫瓜葛。

    言罢,安瑾扭脸走进了酒窖。酒窖深处的暗格中陈着诸多白色瓷瓶。安瑾伸手抹了抹瓶身上的灰尘,才将褪色标签上的字辨识一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