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钰被封王,虽地处西南，但是众人还是一片哗然。
“陛下三思啊！”诸大臣跪了一地，“二殿下所作所为已经触怒上天,民间怨声载道，现在却只是轻拿轻放，那些受灾的百姓何辜！”
“方大人所言极是，分化为地坤,却稳坐太子之位,这与牝鸡司晨有何分别！”
“高大人！”霍怀慎突然开口打断,“注意言辞！”
之前他一直没有开口，众人都将他忽略了，可是现在一开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，谣言中的另一个主角开口，还是隐隐护着二殿下，无论怎么看都有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。
“牝鸡司晨？”戚钰阴恻恻开口，“高大人，本殿若是没有记错，令慈是一位地坤，也是以男子之躯生下你……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东西！”
“二殿下说便说，怎的还骂人！”高大人也是近五十的年纪,一听戚钰几乎指着他鼻子骂,登时受不住了,气得吹胡子瞪眼。
“地坤比天乾只多一样——能生子,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低人一等！”戚钰即便跪着也挺直脊背，“本殿文武兼济，比之其他天乾也不遑多让，谁能说本殿不如天乾！”
“先贤朱熹曾道‘存天理’,天理，就是上天制定的法则，阴阳交融，天地相合……天乾征服地坤，地坤顺从天乾，二者阴阳交合，生育子嗣……这便是天理！”
高大人手指上指天，“自古以来天乾、和仪、地坤，不同的人，生来便有不同的使命。天乾是振社稷家族之兴；和仪辅佐天乾，教化地坤为家国出力；地坤侍奉天乾，生儿育女，繁衍家族后代。这才是天行有道……”
高大人讲到兴起处唾沫横飞，周围大臣不住地点头称是，就连皇帝也缓和了脸色，任由他大说特说。
“好一个天行有道！”挥开束缚他的甲士，戚钰扫过一张张义愤填膺的面孔，“本殿是地坤，”他突然笑了起来，明明笑得难见的温柔，却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本殿就是个地坤。那又怎么样？”
“现在哪个敢要求本殿做所谓一个地坤该做的事情？！”
戚钰一句话堵得众人哑然，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如此文武全才的二殿下被一个男人……会是什么模样。
霍怀慎脸色黑得都要滴墨了。
一道封王的口谕让底下的众位大臣都不平起来，可是殊不知戚钰本就不稀罕，而且从皇后将那个漆木小盒子呈上去，皇帝就变了一副模样。
“行了！”皇后厉声尖喝，“天乾也好，地坤也好，是本宫叫钰儿欺君……本宫以死相逼，他碍于孝道不得不如此，其他的，无论是刺客还是上天降罚，那都是与本宫有脱离不开的关系。”
皇后不动声色地示意章奚，他趁戚钰怔愣之际将指缝间的一根细如牛毛的针送进他身体。
霍怀慎根本来不及阻止，只见太子殿下软软倒下去，他只能一把捞住戚钰的身体，虚虚扶着。
“陛下。”皇后双手朝上跪下，“数罪并罚，臣妾绝无怨言。”
皇帝刚要准备说什么，皇后眸色动了动，意有所指，“凡事勿要赶尽杀绝，陛下要知道，逼到绝境，再温顺的兔子也会咬人……拼着同归于尽的事情臣妾不是做不出来！”
如此直白的威胁让皇帝最后一点顾忌也无，他一挥手，“皇后怀执怨怼，数违教令，不能抚循太子，训长异室。宫闱之内，若见鹰鹯……今遣大司徒涉、宗正吉持节，其上皇后玺绶……”
不过短短两天，太子被废，而后封王，皇后也紧接着被废。霍怀慎抬头看着金銮殿的“建极绥猷”，直觉讽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