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妃。”这是自回京以后戚承头一次恭恭敬敬带了不少物事到栖鸾殿,甫一进殿就看到一簇褐色衣料一闪而过,他目光落在屏风处,兰贵妃喊了他一声,“承儿!”

    “听嬷嬷说,母妃近来身子不大爽利,儿臣特来看看。”戚承将榻上的兰贵妃上下打量了一遍,面色红润,眉梢还隐隐带着一抹媚色。

    府中早有不少通房,侧妃的戚承腹中陡起一股难言的恶心,“父皇虽沉迷于炼丹,但宫中耳目众多,母妃好自为之……”

    他本就与兰贵妃生了龃龉,又气愤她不顾寡鲜廉耻,万一东窗事发最后拖累他也遭受极刑。若不是顾忌此事扯开了他们母子二人都逃脱不了干系,戚承怕是早就忍不住捅出来。

    “承儿你这是什么意思?!”兰贵妃手上丹蔻殷红,颤着指向戚承。

    “母后知道儿臣是什么意思。”戚承一甩袖子,“后宫淫乱,待父皇发现,等待我母子二人的就只有死,到时候你妄想再做什么太后娘娘,直接三尺白绫都不够父皇平怒。”

    说完气冲冲地离开。

    殿门摔得震天响,兰贵妃面色忽白忽青,“逆子啊!”

    嬷嬷作势要上去劝,兰贵妃直接叫殿中诸人滚出去,等到恢复一片寂静,勒布自屏风后出现。

    “娘娘气坏了身子又叫我心疼了……”

    兰贵妃猛地抬头,一巴掌扇到勒布脸上,“都是你的错,承儿怨本宫……本宫母子何时这般不和过!”

    勒布白净的脸上三道指痕,格外刺目。

    发丝遮住半张脸,眸中神色难辨,兰贵妃犹在怒骂,他喉咙动了动,轻轻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痕,“我曾以为,别人诚然虚情假意,但是娘娘定是对我真心相付……”

    他满目凄然,“娘娘怪我让你与三殿下生了嫌隙,”似是心痛到了极致,“每每在娘娘最寂寞难过的时候,我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进宫,恨不能自己不是北夷人,娘娘也不是后宫嫔妃,你我二人能长相厮守一生……”

    苦笑一声,他戚戚然,“没想到,原是我自作多情了……”

    勒布终是长叹一声,“娘娘歇着吧,小王告退。”说完便走,兰贵妃惊惶地追了两步,“你站住!”

    “娘娘这是何必。”勒布没有回头,眸中一片冰冷。

    兰贵妃看不到他的表情,丹蔻都毁了两个,自从皇帝沉迷炼丹以后就极少来她的栖鸾殿,面上她还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,但只有她知道,皇帝现在有心无力,全靠那丹药维持着,所以她才会在勒布一来二去的引诱下做出如此大胆之事。

    “三殿下已经起疑了。”勒布回头的那一瞬便换上那副凄凄切切的模样。

    少年颜色正好,而且年富力强,在那事上伺候得兰贵妃极好。这么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恰恰戳中兰贵妃那仅有的一点的心软,遂一时也生出悔意,她主动地贴过去,趴在勒布怀中,殊不知就在她贴过来的那一瞬,勒布眸中的嫌恶几乎化为实质。

    不过,做戏就要做到全套,勒布揽住兰贵妃,轻声安抚,“娘娘该做决断了,前朝的事儿想必娘娘也已知晓,陛下如今已经对三殿下生出嫌隙,泰山一事可大可小,重要的是,陛下如今无意立太子,娘娘可懂其中曲折?”

    兰贵妃这些日子只顾着和勒布肆意纵情,哪里想那么多。

    她只以为皇帝是看中了其他皇子,正打算着要将其他未成年的皇子也一并处置了,没想到勒布还有话说。

    勒布将早就想好的说辞慢慢讲出来,“不瞒娘娘说,自从与娘娘定情,我便打定主意要为三殿下铺平前路,遂费尽心思在陛下身边放了一个暗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