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山绵延千里,山巅终年被冰雪覆盖,山东部的玉虚峰上,有一位隐居的高人。

    这位高人曾是龙虎山正一观的知观,张朝玄,又称木玄真人。

    木玄真人早年游历时,与寂止有过一面之缘,二人一见如故,推诚相待,视其忘年交。

    寂止这次便是专程来拜访木玄真人的。

    木玄真人擅长推演六爻,早就算到了寂止会来,派了引路的小童于半山道上相迎。

    寂止牵着小猴拾阶而上,那小猴走路也不好好走走,一蹦一跳的。山路崎岖,又被薄雪覆盖,她时不时就得摔倒,寂止一直牢牢牵着她,将要摔倒的时候又把她提起来。

    次数多了,她觉得好玩,就故意摔倒,还咯咯咯地笑。

    寂止也不阻她,任她玩闹,果然没一会儿她就折腾累了,张开手臂要抱。寂止倾身将她抱起,她就将脑袋搁在他肩上打盹。

    木玄真人是高道,又曾为正一观知观,但既是隐居,也无甚排场,只于山坳避风处建了几座木屋和一个小亭,侍奉他的小童也是几年前在山下捡回的乞儿。

    悬边小亭中,木玄真人已经烹茶相待,接引的小童将他送到,便躬身退下自去忙活了。

    木玄真人起身相迎,他一身藏蓝道袍,头戴五岳冠,蓄发皆白,但仍然神采奕奕,目若星芒。

    二人多年未见,自有一番寒暄,那小猴也被叫醒乖乖见了礼。

    寂止和木玄真人于亭中对弈,她就在外面平台堆雪人。寂止给她买的皮靴子皮手套,她捂得严严实实的也不怕冷,在平台上跑过来跑过去,四处收集白雪。

    寂止盘腿坐在蒲团上,担心她乱走,留了一分神在她身上,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。

    亭子四周种满了永不凋零的腊梅,雪覆枝头,风送暗香,她像一只小山雀在梅林间穿梭,垫脚折了一支梅举着跑过来,“和尚!送给你花花!”

    “别胡闹!”话是这样说,他还是接过来顺手插进了一旁的瓷瓶中。顺手用手背轻触她的脸蛋,又给她斟了茶,关切道:“冷不冷?”

    她捧着茶杯连喝了三杯才摇摇头,“不冷!”说完又欢呼一声跑走了。

    木玄真人捻须浅笑,寂止也颇有些不好意思,“她化形不久,年纪尚幼,玩心正盛,朝玄兄勿要见怪。”

    木玄真人笑而不语,只示意他继续对弈,寂止点点头,也强收了心神,专注棋盘。

    那小猴堆了好几个雪人,折了几根枯树枝当手,正在四处找东西作眼睛。她找了一圈没找到,悄悄摸到亭子里,托腮趴在石桌上装模作样地看人家下棋。

    寂止见她回来,免不了又是一通嘘寒问暖,她摇摇头,也不啃声,寂止也就不管她了,他已被木玄真人杀得溃不成军。

    她拧着眉毛看了一会儿,趁人不注意,在木玄真人面前的棋瓮里抓了一把黑子,拔腿就跑。

    寂止有些无奈,木玄真人倒也不计较,只是笑着摇摇头。

    木玄真人知道他是正神转世,君屠也从来不以佛家训诫要求他,对他的性情也是了解的。见他心思也不在棋盘上,索性挥袖撤走,成人之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