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儿山。

    那几个方士和其余取果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,枥树周围的妖兽也已经散去,寂止却陷入了虹狸兽阴眼所制造的幻境中。

    他趁那老道奇袭时趁机摘下了果子,转身时却也不慎对上阴眼。已经过去了三日,他一直一动不动跪在地上,双目无神,神情呆滞。

    红宁一直小心守在他身边,只要她不主动攻击和取果,便不会被阴眼幻境所困。

    她替他包扎过手臂的伤口,又在他身侧布置了一个小的防护结界。但陷入虹狸兽幻境中的人不能强行唤醒,非得他自己醒过来,不然神识便会永远被困,成为一具行尸走肉。

    她只能等。

    可是已过去了这些时日,寂止仍旧未能脱困,红宁真的很好奇,他究竟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?

    难不成这和尚是要将那虹狸兽活活熬死吗?

    当初叫他来帮忙取果便是因为他无情无义,了无牵挂,就算被困,时间也不会耽搁太久。但人算不如天算啊,红宁轻笑一声盘腿坐于地,散开神识继续警戒。

    谁能想到,冷心冷肺的寂止大师也有今天呢。

    寂止很清楚自己神识已经陷入幻境中,与其说他无法挣脱,不如说是不想挣脱。

    一条细软的胳膊勾住了他的颈项挂在他面前,少女二八年华,一身水色衣衫,大眼忽闪忽闪的,“和尚,我饿了,我要吃南瓜丸子!”

    他依旧一身白衣皓洁无暇,盘腿坐于蒲团上潜心向佛。那少女却十分缠人,一会儿盘他的光脑壳,一会儿扯他的袖子,一会儿玩他的佛珠,声音也是又脆又娇,“我是你的小猴子呀,你理理人家嘛,整天就念经念经!无聊死啦!”

    听声音她似乎已经长大了许多,但寂止心知这是幻境,始终紧闭着双眼,不曾窥得她分毫。

    那少女缠人缠得紧,他一直不予回应她不免也生气,抱起神台上那个大木鱼倒在他怀里,摸着光溜溜的木鱼脑袋。

    幻境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,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温热的吐息,“和尚,你瞧好咯,这个木鱼就是你的脑袋瓜,看我不一拳打爆你的头!”

    她说完寂止果真听见了咔嚓一声响,那木鱼被她一拳砸了个大窟窿。他嘴角微不可察悄悄弯了弯——是那皮猴能做出来的事。

    他静静等待着,却许久未再听见她的动静,但怀中的重量还在,发生了何事?

    他不免有些心焦,她怎么还不说话?但很快,他感觉手背湿湿的,像水滴溅在上面。

    他微微皱了眉,心里突然有些担忧,又怎么了?伤到手了吗?

    那水滴大颗大颗砸在手背上,他心中焦躁,心绪渐渐不稳,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莹白如玉的一张小脸,弯弯的眉毛鼻子翘,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正不断地涌出泪来。见寂止睁眼,她嘴一瘪就倒在他怀里,“呜呜,和尚,人家手疼……”

    寂止拾起她的右手,瞧见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被木头刺得鲜血淋淋,他心里也跟着抽痛了一下,忍不住训她,“又调皮!”

    她埋在他胸膛里重重哼了一声,“叫你不理我!这下看你怎么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