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瑾跪坐在书桌侧边,扶袖拿起砚滴,滴水入砚。随着她的动作,灰墨色在砚台中一点点晕开,越磨颜色越深。

    只是这一动作,肩头的伤口牵拉着有些疼痛,安瑾便换了左手。虽不如右手麻利,终是不疼了。

    书房安静,安瑾一时恍神,打了个呵欠,左手力道未控,墨条在砚台上发出了碰击的声响。

    傅怀喜静,读书之时更是如此。安瑾手上的动作一滞,紧张地抬眼看了看他。

    傅怀却还看着书,许久没有翻过这一页。不知是读到了什么,他突然用不大的声音问道,“你觉得,三年算久吗?”

    他从承言变回傅怀之时,亦从文德十六年回到了十三年。虽痛失爱人,但如同时光回溯,他还有机会。于是傅怀等了三年,等春黎再出现。

    三年未知的等待,于他而言,犹如三十年,实属太久了。

    回想身为承言之时,他尚稚气,以为喜欢了就可以争取,不想让她沦为众矢之的。

    这犹如重生的一世,他是怀王,誓要保护好她,哪怕是把她锢在身边。

    他不想再错过,也不能再错过了。

    安瑾心中生疑,看了看四周,屋内确实没有其他人了。虽不确定此话是问自己,还是缓缓张了口,“回王爷的话,奴婢不知。”

    三年算什么,安瑾最好的七年都在那座叫明王府的囚笼中浪费了,未来还不知又是多久会虚度在这怀王府中。虽想得不同,安瑾在答话中却未带情绪。

    傅怀的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书,也没有再说话,屋内只剩下研墨的沙沙声,仿佛刚才那一句只是他的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安瑾轻轻舒了口气,这皇长子阴晴不定的性子还是与生俱来的。

    安瑾自觉无趣,却又不便离开。昨夜几乎没合眼,加上出门一阵折腾,安瑾本就困倦,眼见自己画了一个又一个圈,睁眼是墨色,闭眼是黑色,她的眼皮也越发沉重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夕阳透过支摘窗,洒在桌案上。

    安瑾觉得有些晃眼,便抬手覆在脸上遮住光亮。阳光还是从指缝漏下,惹得她睡意消散。稍稍移动手臂,却有衣物从肩头拂过,滑落在地。

    安瑾蓦地抬起头,睁开困倦的双眼。眼前的书桌上还放着那本傅怀读过的古籍。

    怎么睡着了……安瑾心中一惊,坐直身子观察四周。

    书房已经不如来时亮堂,夕阳西下,把屋内覆上了一层橘色,让人觉得心中温暖。傅怀已经不在屋内,安瑾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。

    低头间,安瑾发现刚才从身上滑落的,是一件披风。披风厚质垂坠,是上好的麟织绸面。

    是傅怀的?

    安瑾疑惑未解,又睨见书桌上的盘子,她带来的茶点被一扫而空,只留下光亮亮的盘子,仿佛什么都没置放过,是渣子都吃了吗?